魔气以他为中心爆发,方圆百里草木尽皆化为飞灰,相蕖也被弹得飞出好远,又在瞬息之间被虚空一爪狠狠地捏了回来。
相蕖喉头一甜,强忍着五脏六腑中翻涌的魔气,将一口逆血咽了下去。魔气像枷锁一样捆住他的手脚身体,将他虚悬在乘岚面前。
乘岚切齿拊心,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别再提他。
他心知相蕖一身反骨,说完这句话,就用魔气狠狠地封住了相蕖的嘴巴。
收拾完了相蕖,乘岚也一时间心烦意乱无话可说,原地盘腿打坐调息。
在一片荒芜之中,他抽出藏官刀置于腿上,将几片白绢般的花瓣捋平摊在手心,握了又握。
相蕖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随着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甚至连控制着自己身躯的魔气都变得温驯,不复方才的破坏性。
良久,乘岚才说:你想知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也很好奇这把刀,这其实是一码事。我现在告诉你,这把刀曾经属于一个我很重要的故人,但是,他死了。
相蕖知道,他说的是师弟文含征。
我亲手杀了他。
等等……什么相蕖瞪大了眼睛。
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乘岚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吐出那个三百年间无数次在舌尖萦绕的名字:红冲。
怎么会他肯承认……他竟肯承认这把刀属于自己
相蕖怔了片刻,突然暴起挣扎起来。
他被魔气挂在空中,扭得活像只为了破茧而出而拧成了麻花的蝴蝶。
乘岚瞥了一眼,说:我能提他,但你不能,明白了吗
相蕖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为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公平规则生气,满腹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好奇得什么都肯答应,连忙点点头。
乘岚于是把他平放在自己的身侧,但仍未解开嘴上的封条,自顾自地捏着花瓣发呆。
他目不能视,自然不知乘岚的动作是如何的缱绻怀念,只是听着乘岚揉搓花瓣的声音,深觉乘岚境界虽高心眼却小,何至于这般虐待自己的尸身泄愤。
他能怒不能言,只能恨恨地翻了个白眼。
这把刀是他的遗物,还有这些……乘岚的话至此微微一顿,似乎他甚至不晓得这是花瓣,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状似白绢的东西,但他仍细致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雪白的花瓣。
良久,仿佛那冰凉柔滑的花瓣都沾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才继续道: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也是他专门留下来的。我拿到这把刀时,还以为这是他平日里常用的揩布,于是用它们把刀包裹了起来。
他沉默下来,良久,才怅然出声:若我早些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