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对吃食似乎没有太大的讲究,用他的话来说——一日三餐能吃饱就行。
而我,自幼嘴就被养叼了,除了在莲寿寺那两年,其它时候,吃食这块从未短缺。
幼时是秦府的小姐,吃穿不愁;去了绿舟以后,组织对长个的孩子还算优待,伙食也挑不出毛病;能单独接任务赚酬金以后,那就更不用提——成日里打打杀杀已经够累的了,好酒好肉自然每顿都少不了。
因此,山野小菜虽好,也禁不住天天这样吃。
新鲜感一过,吃饭于我而言就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每到饭点,我只感觉味同嚼蜡,嘴里能淡出鸟来。
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去打猎什么的,但连清总是反复强调——解毒期间不可用武。我生怕一时疏忽,下意识用出武功,那错花愁便真的再也别想解开了。
这天傍晚,连清和往常一样,端出了一盘炒菌子、一碟凉拌马齿苋。
我站在饭桌前,俯视着这日复一日、别无二致的吃食,只觉胃里一阵抽搐。
思虑半晌,觉得有必要找时间同小医师说一下,我准备近期下山一趟。
晚湘村的酒楼虽不算好,但至少比顿顿都吃野菜菌子来得强,实在不行,买些鸡鸭鱼肉回来自己烧,也可以解解馋。
思及此,我加快了扒饭的速度,恨不得立刻就飞下山,大快朵颐一番。
许是我动静太大,连清频频投来探寻的目光。
不想让他对饭菜起疑,毕竟大热天的烧火煮饭已属不易,再挑三拣四多少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我抬头,竖起大拇指道:好饭,好菜,好吃。
连清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盯着我看了半晌。
我夹起一筷子脆嫩的马齿苋,豪迈地塞入口中,以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昏黄的油灯下,少年眼睫微颤,他时不时放下手中白瓷花碗,看看我,又看看面前的饭菜。
这有些反常。
平日里,他吃饭总是专心致志,粗茶淡饭也是细嚼慢咽、甘之如饴,仿佛面对的是精心烹制的八珍玉食。今日却明显感觉他食欲不佳,似有心事。
我没有多问,毕竟忍着恶心将不喜欢的东西吃完,已经用尽了全部心力。
连清终于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碗筷,我火速起身,收拾好桌面,拿着脏碗去河边清洗。
夜里,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夜色,清晰地听着肚中传出咕咕的抗议声。
一夜浅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上次修缮厨房时还剩余一些木材,连清用它们东拼西凑,打了一张木床,自此夜里便在厨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