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其实并无十分把握能从阮贵妃手下全身而退。
纵然可以说些不好替殿下做主的话来搪塞,可瞧那人的架势,怕是不愿善罢甘休。
幸好裴则毓及时赶到。
还搬来了成帝这个救兵。
回想起他温热的掌心,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后的姿态,以及那声近乎贴在她耳廓上的我来了,阮笺云下意识别开眼,后知后觉地耳尖发烫。
直到此刻,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一瞬间,自己竟因裴则毓的到来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安。
我应当做的。
裴则毓声音温润如故,再开口时,含了些微歉意:今日惠阳若有冒犯你之处,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阮笺云摇头:殿下言重,郡主稚子心性,臣妾自不会放到心上。
何况惠阳今日并未在她面前并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纵使那句村姑,也是她自己听人墙角听来的。
裴则毓闻言脚步一顿,玉石一样黑沉的眸子望向她。
你看出来了
阮笺云不明所以,跟着停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她原也只是有所猜疑,没想到惠阳郡主竟果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
一时讶然于他的敏锐:……是。
夫人冰雪聪明。裴则毓似喟叹一声,继续向前走着,淡淡道:
惠阳今年已满十六,但心智却仍旧停留在九、十岁。
她母亲宁安帝姬与陛下一母同胞,是陛下最小也最疼宠的妹妹。
阮笺云注意到他称的是陛下而非父皇,但并未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听着。
十六年前,陛下在一场宫宴上遇刺,是当时怀有身孕的宁安帝姬舍身护驾,才救下了陛下。
一阵风吹来,将裴则毓声音也吹得缥缈,前尘往事如泛黄画卷,自他平静的嗓音里徐徐铺展。
但宁安帝姬也因此受惊早产,是以惠阳出生便带有不足之症。她出生不久,宁安帝姬就撒手人寰,临终前托付陛下善待惠阳。
恰逢北方战事吃紧,征西将军远在边疆,所以惠阳自小便养在太后身边,在宫里长大,也是大胤唯一一个出生便得了封号的郡主。
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裴则毓说到这里,垂眉敛目,眼底掠过一丝情绪。
所以今日,阮贵妃是真正触到了成帝的逆鳞。
她千不该,万不该,借惠阳的名义刁难阮笺云。
更何况言辞间还牵扯了陈年旧事。
那是成帝的陈伤。
但他并未对阮笺云说明这些,话锋一转:至于惠阳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