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笺云静静坐在一旁,细白手指一点点攥紧茶盏。
她听明白了。
假以时日,太子回京,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从六皇子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太子和六皇子,是天平的两端,任意一方有所倾斜,朝局就会动荡不安。
至少成帝在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需要一个保持平衡的支点。
裴则毓就是那个支点。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
你想问,为什么偏偏是老九
阮笺云一惊,立时抬头望去,却见裴元斓头也没抬,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后背登时起了一层冷汗,细密而均匀,针一样扎进大脑。
为裴元斓近乎恐怖的洞察力。
你以为,老九一直不问朝政,陛下就真的相信他没二心了吗
裴元斓勾了勾唇角,是在笑她的天真。
想什么呢,那可是皇位。
若裴则毓对那个位置当真无意,那他就是一把衬手的快刀;
若他有意……
哪知阮笺云敛眉,忽地出声道:公主。
她迎上裴元斓的目光,眼神澄净坦然,如一泓光可鉴人的湖面。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阮笺云顿了顿,才继续道:殿下……毕竟是在中宫长大的。
裴则毓自小养在皇后身边,是天然的太子党,成帝怎么会想到要用他去制衡太子
裴元斓恍然。
她端详阮笺云半晌,竟缓缓笑了起来。
是一种极为愉悦,从胸腔里震发出的笑声。
眼前此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成长得更快。
原以为她是为裴则毓鸣不平,谁知她已经能够摈弃私情,分析利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