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番,两人终于各自躺在自己的那一卷被褥里。
阮笺云此时却有些睡不着了,许久才轻轻翻过身,侧背着裴则毓,睁着一双眼睛,默默盯着床帐上的纹样出神。
床不大,稍微一点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另一个人的耳朵,她正苦恼该如何入睡,忽听身侧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睡不着
声音低而哑,听起来同样十分清醒。
既被发现,阮笺云便轻轻嗯了一声。
木质床架发出吱呀的声响,裴则毓竟是要起身。
房里还有一张卧榻,我去那处睡。
他以为是自己把阮笺云吵醒了。
阮笺云怔了一下,动作快于话语,从被窝里伸出手,扯住了裴则毓的衣角。
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不是殿下的缘故。
这本就是裴则毓母亲的寝殿,哪有她一个外人把他赶去睡榻的道理
裴则毓回头,借着几缕微弱的月光,看见黑夜里她清凌凌的眼睛望着自己,仿若两块生光的玉石。
身侧重新陷了下去,她听见那人舒了一口气:好。
两人都不困,默默良久,还是阮笺云先开了口。
殿下儿时,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床帐垂下,将雕花梨木床困成一个狭小的四方体,裴则毓从没觉得她的声音离自己这么近过,仿若贴着他的耳畔说的。
柔软的,带着温热气息的,顺着他的枕畔渡了过来。
是。
可我听说……
母亲那时只是贵人,为何能亲自抚养殿下
大梁后宫有旧例,依照规矩,位分低的妃嫔不得亲自抚养孩子长大,需得把孩子交由妃位及以上之人处抚养。
她这一问,立刻将裴则毓的思绪拉到了十几年前。
那些遥远的旧事,他都快随着母亲的离去,一并忘却了。
这一问过后,两人间沉默了很久,久到阮笺云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才听裴则毓沉静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我生得不巧。
那时,七、八皇兄才故去不久,妃位只有阮、齐、陈三位,后两位分别是七、八皇兄的生母。
丧子之痛,让她们无力再抚养一个新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