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是旁观者,看的明白。
清和公主深深吸气,知道现在再逼迫那男人不过是自讨没趣:“沉川妹妹看来也是个箭术佼佼者,改日本宫有时间,再来向你讨教,”她的眼神一转,就挪到了谢非予的身上,那神色有些惋惜有些欲言又止,“皇叔,清和还得去给母后请安,便先行……告退了。”她行礼,这才叫心不甘情不愿。
“公主慢走。”谢非予漫不经心,也转身就走。
啧啧啧,慕沉川摇头感慨,伤人心的事,这男人怕是没少做。
“王爷真是个狠心人。”她丢弃了弓箭,看着那插在红心上的两支箭矢,嘀嘀咕咕的跟上谢非予。
“把那些没用的感情寄托在本王身上,岂非如同剜了自个儿的心,”谢非予毫不在意,“既然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岂可要求本王去珍惜。”他语调慵懒轻快,脱口而出。
慕沉川倒是愣了下,仿佛要反驳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任何字眼可以去应对,难怪人说,人世间的苦楚,莫不都是自己给自己造就的--比如这情情爱爱的东西,违背着自己和旁人的心愿就仿佛誓要终成眷属的心意,一厢情愿拥着自己的热情却造成他人的困扰,又是否应该苛责。
慕沉川撇了下嘴,她可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大慈大悲之人,所以解释不通,也想不明白。
在谢非予身边你永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体会到什么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这样的情绪。
慕沉川嬉皮笑脸的,她握了下手发现自己的手心现在还热汗涔涔,好像刚才谢非予握住她手的感觉还未消退:“那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她是在说结盟的事,她可已经证明自己可以做到谢非予所要求的那样。
那么,这男人也该履行这承诺。
老实说慕沉川心里嘀咕着,就怕这男人随口一句,本王可不是什么君子--她觉得无比可能,大概因为自个儿被这家伙坑怕了,什么无耻的话他说不出口?
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你能不能。
谢非予“啪嗒”折了路边的一支白梅,花瓣稀稀落落的洒在他的衣袍上,在红色的万里江山点缀上白雪的痕迹,叫人心中一阵异样酥痒,这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怕也是一种害死人的本事。
“眼见有,胆量有,可本事,”谢非予不屑一顾,“实在差劲。”这大爷虽说收了这么个“小跟班”,还是忍不住抓紧每分每秒的吐槽她。
有胆量,脑子好使的人,谢非予向来很欣赏,比如初见她那几回,明朝暗讽的口气,着实叫他恼怒却不得不承认,慕沉川这个小姑娘,和那些喜欢围着卖可怜的莺莺燕燕不同的多。
慕沉川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有些神秘兮兮,她说过,这个男人腹黑毒舌的很,下手也从来不见得有什么慈悲之心,所以说绝不是良善之辈,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竟还能叫人从心底里觉出了两分难以窥探的温柔--这种温柔是很致命的。
比如说祁昱修那样的男人,无论对谁都柔情似水的,所以你从不觉得他说的做的有何不妥,可谢非予不同,那些不经意之间从修罗地狱中乍现的菩提之花,叫人觉得惊艳也特别的,珍惜。
如数家珍。
慕沉川不敢贪求,她自认并非那些想要苛求这个男人多少垂怜然后坐享其成的女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谢非予的回眸,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怕都是难以消受的福分。
啧啧啧,她为谢非予感慨,也为自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