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马车应声而停。
安国侯府门前。
此时一片素缟,正在祭奠三小姐慕涵瑶。
慕沉川掀开了窗帘,瞧了一眼就放下了,里头有哭闹有叫喊,是顾夫人的还是那些丫鬟奴婢的,她无心理会,只觉得那些声音烦人也吵闹。
谢非予故意选在今时今日带她来看安国侯府的“悲痛”。
慕沉川却不再有半分的怜悯,哭天喊地的闹腾,似用这种场景来换取旁人的侧目和扼腕叹息,好好一个三小姐就这么红颜薄命了。
谢非予见慕沉川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敲敲车壁,马车继续前进。
“你和安国侯府算是无缘无分了。”谢非予说的是真话,慕沉川还能回安国侯府吗,不能,那些父母姐妹全都想要吃她肉、喝她血,对她恨之入骨。
慕沉川垂着头想了想:“一个任由陈夫人痛病而亡的父亲,一个杀害我母亲的大夫人,一个逼的莺歌为我去死的三姐,还有一个,”她咬牙,“还有一个不惜借刀杀人又聪慧过人的二姐姐,若他们还妄想我对着那棺木痛哭流涕,真将我慕沉川当成个傻瓜不成,”她凉薄嘲讽,“莫非还得要我跪在棺木前说一句‘三姐姐下手还不够重’?”
要不是那天晚上云胡来的及时,慕沉川大概早就命丧黄泉,再后来呢,慕依琴和顾夫人也想要她的命,她这条命可真是值钱,变成“人人得而诛之”了,慕沉川想到这里,不免去抚了下脖子里的伤痕——慕涵瑶呢,她却仰天大笑,将莺歌的情谊轻蔑嘲讽,连声咒骂那小丫鬟的无能为力——字字句句如同刀锋,慕沉川忍无可忍,她亲手杀死慕涵瑶,用同样的方法,她说,要杀人凶手给莺歌陪葬。
然后,一片火海。
她想到这里嗓子里还会忍不住要哽咽一下,心头滚烫疼痛,为那小丫鬟的付出。
谢非予撇过头,银白色的狐裘就铺张在马车内,他侧着身子支着额头,万人之上:“真是忠仆烈主。”没有任何讽意,只是单纯说一个事实。
莺歌以身报主,作为主人又怎可放任她尸骨怨屈,这世风之下,总有些许铮铮心骨。
慕沉川歪了下头,她往后挪了挪,似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才能感觉到几许的温暖:“安国侯府不仁不义,又何必要我做那个众人心目中的慈儿孝女,”她颤着肩膀耸了下,“不如换我躺在里头,看看整个安国侯府又有多少人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明白人,要说明白话,做明白事,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与那认贼作母的慕依琴又有何区别。
慕沉川更不需要什么安国侯府四小姐这样的虚无名头来给自己锦上添花。
如果,小姐不是小姐,又会是谁呢——莺歌的话似乎总是浮现在慕沉川的脑海中。
那么,慕沉川只是慕沉川。
她垂了下脑袋却没听到谢非予的回话,不由扭头去瞧他,那男人似正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这目光恰好就撞在了一起,慕沉川轻轻咳了声,脸上没自觉就给红了半边。
没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