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听到了她的声音就摇摇头,她把镜子反手按下不再看,只想给自己斟一盏清茶消除那些萦绕的困惑。
“哎呀,沉川你是笨了还是傻了!”四意突然的惊叫让慕沉川回过神,才发现那半盏茶已经倒的满桌都是肆流的水渍,四意忙从一边抽了抹布上来将慕沉川赶去了一边。
慕沉川手中捏着那温热茶盏恍然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窗口落红已将青草覆盖,粉白桃花无人怜惜,倒是底下那一团烈烈芍药,盛的无可救药。
难得小雨微止,慕沉川这心情却跟阴晴的天公一样,压抑的连半个字都不想崩出来。
大佛爷果真自那天后,再也没来过叶朴轩,连蓝衫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好像叶朴轩已经从谢非予的生活和行程中完全剔除。
“你这样闷在房里闭门不出的,迟早把自己给闷坏。”四意歪着嘴角将桌案擦拭干净,现在就开始毫无生机的发傻了,再下去可了不得。
慕沉川伸手接住了屋檐一滴漏雨:“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能出去见人。”是要全王城都知道她慕沉川敢为天下先的去和佛爷正面头铁了一回,结果就是“失了宠”么。
扑棱棱——桃花树枝稍有晃动,几片花瓣就落在了慕沉川的头顶,千万花丛中有一双绿豆小眼睛眨呀眨的。
慕沉川一愣,还在接漏雨的掌心已经停下一只白鸢,它不怕生,眨眼就咕咕直叫,慕沉川立马心领神会的解下了它脚边绑着的小信筒,上书寥寥几字。
桑苎庄的白鸢鸟,似乎是带来了这几日难得能令慕沉川心头一跃的关心。
祁昱修话不多说,却都表达的淋漓尽致,无非是,他知道自己不便来叶朴轩看慕沉川,也心知肚明谢非予那日半路堵了两人定然不会轻易饶了慕沉川,所以尤为担心这小姑娘是否有应对的法子,亦或是,叫那佛爷抓了个把柄,现在水深火热的。
慕沉川心下一笑吐了吐舌头,提笔就在那信纸背面回了八个字。
知我者,莫若祁昱修。
白鸢鸟展翅便消失在晦涩阴暗的天空之下,慕沉川仰着脑袋翘首以盼,果不其然,这
一个时辰不到,鸿雁之信翩翩而来。
这一回,上面却只有一句话——你如此忧烦,是因为他恼了,还是因为,你将他惹恼了。
慕沉川的手“啪”的抓紧了字条,慕沉川,你心性铮然,从不畏惧谢非予的怒火,那么这一次为什么心不在焉哀叹连连——你在意的不是谢非予是否恼怒,你在意的,是自己和他之间那份情感维系。
你不想、不愿将他推离自己的生命,如今那个男人头也不回,你恼、你怒、纯粹是因为,你畏、你怕——你害怕自己在他心中不值一提,到头来,发现自己竟当真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消遣,你最害怕,莫过于谢非予从此对你判若两人——这样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的感情把自己搞的一团糟。
你完蛋了,慕沉川——她眼睛直直盯着手中那墨色晕染的字迹,脑中只出现这样的字眼。
她很早就告诉过自己,从天人身上得到的眷顾和怜惜,是无从放开手的缘由。
因为,它会让你产生羡慕、产生嫉妒、产生——占有欲。
如果有一天这些眷顾离你而去,你痛不欲生、你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