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兵虽有踌躇却也不敢隐瞒,谢家王爷。
吕安邦一听更是头皮发麻。
“这怎么可能,谢非予怎会如此大摇大摆来我们的前锋营?”吕安志当时就差把茶杯摔了,“定是有人作祟,兄长,切莫信了!”谢非予是什么人物,会单枪匹马跑来这荒山野岭说自己是王城信使?
吕安邦的手握紧了拳:“你我恐怕要作最后的打算了。”他却一个沉吟,没有任何质疑。
“兄长,您还当真信了不成!”吕安志心头的惶恐演变成一种尖酸的莫测。
“这信使若自称是王城任何人,我都不会信,”吕安邦摸了摸胡茬,“他敢说自己是谢非予,那定然只有谢非予无疑。”整个天下,没有任何人会有那个胆子去冒北魏贤王谢家非予的名。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吕安邦反而镇定了下来,谢非予到场说明事情不简单了,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嘱咐吕安志必须要随机应变并且破釜沉舟——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就站在谢非予的跟前,看起来好似一动也不敢动,吕安志被自家兄长警告的眼神一瞥,也连忙俯下身。
“没能出迎,望王爷宽宥。”他低下头。
谢非予的眼神没什么波动,不冷不热的瞧着,指尖在袖袍的凤羽绣花上捻过,漫不经心的好似也没将这一营的前锋兵士放在眼中,或者说,
他没有一点危机感,就像在看家常便饭的事务:“两位吕将军不必多礼,本王多年没有见二位了,怕是将军贵人多忘事,忘了还有本王这个人了。”
他的话语轻巧好似还带着寒暄的调侃,却话中有话字字斟酌,这男人是在说,一来如此目中无人把他挡在营外,已是以下犯上,二来,你们这么大咧咧的拔营驻扎在王城外,莫非是在欺我王都无人,不将谢非予放在眼中——这王城,还不是任由你们拿捏和撒野的地方!
吕安邦听出那不善的话头了,他陪着笑却假装没有听懂:“岂敢岂敢,王爷天人之姿一眼已叫人终生难忘,”他挥挥手让周遭那些都剑拔弩张的侍从退开,刀光剑影的可别伤了王爷的眼,“这些个小兵走卒未能识得王爷真容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非予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样子,看起来他有如无害极为好说话。
吕安志也帮衬着自家兄长笑了起来:“王爷您如此贵人,今夜……”为何会前来这深山老林之中。
谢非予的眼神掠过周围那些行姿立稳对吕家兄弟倒是言听计从的兵士,他们目光灼灼,分分寸寸都在等候着这两位统帅的下令,目光轻缓挪到不远处的营地火把,好似将一切刻画在心却不动声色还能和你调笑唠嗑,双方都在明知故问的打着哑谜:“本王听闻两位将军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前来王都看望陛下,怕我等待客不周失了礼数,如此天地为庐又怎是二位的栖身之所,所以特地前来请两位将军还有诸位节度使大人回朝小住几日。”
吕安邦的笑霎时僵硬两分,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带着干涸刺痛,不知是不是夏夜的风太过干燥,连火把呼哧呼哧的声音都心烦不甚,谢非予的话倒是给足了面子,闭口不谈他们大逆不道,反而用着绝好的理由“请”你们回朝。
呵,这回了朝还有活路吗?!
吕安志偷偷拉了一把自己兄长的袖子摇了摇头。
谢非予看来早就对他们的全盘计划一清二楚,今夜前来就好像是一个下马威,告诉你们朝廷对你们的掌控了若指掌,若是轻举妄动怕得不偿失。
谢非予见这两人踌躇不展眉,他笑了声还带着不解的样子轻声询问催促:“诸位将军不是还有要事商议吗?”怎么这又不愿意跟他回城,风餐露宿可不是什么商讨的好四方,不如咱们一起回王都商量一下你们对皇帝陛下不满预备要造反的大事如何?
气死人不偿命,他天生的。
“这……若放在王爷眼中怕都不是什么要事,”吕安邦想了想,将气焰压了下来,“我等皆知太后的死并非陛下的错失,陛下宅心仁厚既然已经绕了太后就会既往不咎,”吕安邦这几句话说的诚诚恳恳,摆明了直言那些什么造反的狗屁话都是空穴来风,我吕家人都是忠臣贤臣,绝不会将错怪责在九五之尊身上,“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然齐国公家与我吕氏渊源不小却引得德妃犯下大错,这里头恐怕就不得明说了。”
谢非予点点头也顺坡儿下,这吕安邦也是个会随机应变的,你既然出师了就要有名,现在他要将这罪名扣到德妃齐国公一家去,这样就算被九五之尊抓到了,也绝对安不上什么谋逆造反的大罪。
“王爷您是明眼人,我等绝非什么心胸狭隘的小人,但齐国公一族欺人太甚,这个冤仇即便我们兄弟能咽下去,您也要问问,我们吕家的将士们是不是又容得了别人欺到头上!”他振臂一挥,周围的将士们突的就声声高喝,仿佛全营一心。
吕太后的死必须要一个公道。
谢非予心底里冷然一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态:“原来大将军是为了齐国公而来,看来此番进城必然是要一个交代了?”
“自然!”吕安邦和吕安志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将军的心意,本王了解了,定然会转告陛下知晓。”客套话要演的像,既然你说你是因为这口气咽不下去,为了找齐国公的麻烦才来的,那谢非予也要卖你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