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栖看着慕沉川背过去的身影,她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有那么点看开的洒脱。
“云胡姐姐大概又没少掉眼泪,她托您来看我安好,我很感激。”云胡那个姑娘不能置身在这些要案中,可是傅长栖哪里耐得住她的以泪洗面,云胡身手本事好可偏偏是个柔和性子,在傅长栖的身边,谁能不知慕沉川所作所为为何。
云胡有感慨也有钦佩。
傅长栖就拍拍长袍好像在掸落身上的尘土:“钟离大人回朝对峙你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万一钟离赐回了都城矢口否认那这案子指不定得拖个月余,更何况要推翻慕沉川的供词并不难,只要钟离赐有里应外合。
慕沉川想了想,她只好朝着傅长栖摊手:“我是个有牢狱之灾的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但是牢外的人总有办法令自己脱身。”慕沉川的供词一旦被推翻,牵扯的就不是她一个小老百姓了。
傅长栖眉头一挑突地就哈哈大笑,随后扬长而去。
傅大人的离开并不代表这件事的终结,三天后,慕沉川从狱卒的口中听闻了一个消息,钟离大人在回城的路上,自尽了。
慕沉川当时愣了下,指甲掐进了牢门木栏一瞬又松开,她想起傅长栖走时的大笑以及那漫不经心的询问或者还多少带着几分探究。
果不其然,他们早有预谋,钟离赐绝不是自杀的,她抿着唇就听到牢墙之外,夏日却阴雨绵绵。
钟离赐的死讯传到九五之尊耳朵里的时候,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这看起来多像是钟离赐勾结安国侯,心知老侯爷功亏一篑和盘托出,一旦自己回了王都也免不了一死,所以选择了畏罪自尽。
死无对证。
这下可好了,轩然大波一场,连皇帝陛下上朝时都没人敢多嘴放个屁,这道理很简单,你如果说安国侯有造反之心,原本是谁都不信的,可钟离赐这莫名其妙的畏罪自杀,局势就变了,这死讯就跟啪啪啪打脸的证据似的,你说心里头没点鬼,那更没人相信,所以安国侯的是非对错,突然就无人胆敢胡言袒护了。
只剩下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慕沉川,毕竟慕沉川亲手杀老侯爷那是人人所见天理难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罪开释,况且那个人还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就算安国侯有错在先,也绝不该是慕沉川来做这个审判者,说大逆不道那都是轻的。
简直人神共愤。
所以这两天朝廷里沉闷的好像人人头顶压了五百斤的铁秤砣,说话小心翼翼互相眼色瞥看,慕沉川的结局不需要再等什么水落石出。
顾太傅不止一两日扣着首:慕沉川杀了安国侯,自然不能轻饶。
“如此,不如就将她关押在大理寺,既没有定论也没有审讯,择日在议,毕竟她也是您老的‘外孙女’。”傅长栖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顾太傅气不打一处来,傅长栖的意思他还听的明白,让慕沉川在大理寺中永不见天日。
老太傅袖中的拳握了下,他眉头蹙紧,神情仿佛在说,那都是便宜了慕沉川的——毕竟失去了安国侯,顾太傅也失去了极大的倚靠,这朝廷损失的人力财力又岂是慕沉川一条小命可以挽回的。
慕沉川就算要偿命,那也是理所当然。
九五之尊看着底下的人神色之间颇有惶惶,他挑眉:“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说法?”老实说,九五之尊兵部希望慕沉川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毕竟那个小丫头出人意料的时候有许多,况且——他下意识去看方才一言不发的那个人。
“侯爷也算名负一世,”殿中央的声音似带着清冷的温度,不如他一身灼灼红衣艳裳,也和殿外劈头盖脑洒下的阳光相去甚远,这话语没温度更没感情,“慕沉川为人子女,诸位大人不觉得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谢非予的疑问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