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偷偷摆摆手,示意周围的杂役们都退开些,免得这魏岩抓到谁就逮谁出气,自己呢,嬉皮笑脸的跨上去给魏岩开着道,他打开马圈:“大雪那夜马匹受了惊冲撞了马圈门跑了出去,大家都出去找了,只是……”他龇牙咧嘴的思考怎么回复才好,“找是找回了一大批,但还是跑丢了两匹成马,一匹小马。”小午这可没法子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马群是被大家伙一起找到的,其中丢失成马两匹,小马是慕沉川紧追不放却自己摔进了冰河的那匹,并不是她没有找到,直到第二天有人下山去接物资车队才发现,那匹小马死在慕沉川摔落的那条冰河中,已经冻住了,裸露的一条马腿似还被猛兽撕咬啃食过,鲜血淋漓都成了冰。
魏岩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丢了三匹,今天可就要上交州衙了,小午,你说怎么办。”他的问话也很奇妙,似并没有勃然大怒的发火,他的手在小午肩膀上拍了拍,看似很轻却刻意压重了力道,小午的心中也咯噔一沉。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着一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魏岩冷笑:“听说慕沉川为了追回小马自己险些给冻死在冰河道里,真是福大命大,现在还没醒呢。”
小午咽了下口水,魏岩句句都在说马场和慕沉川,可小午知道,魏岩是在把话说给他说,小午帮了慕沉川,帮了楚兮,在魏岩眼皮子底下做的事,魏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不知。
小午下意识舔舔干裂的唇,手心里都冒出了汗,魏岩这个人虽说是他的亲叔,可小午对这个男人心底里还是充满了敬畏,说恐惧也不为过,魏岩脾气暴躁小午跟在他身边可从来没少挨打挨骂。
敢怒不敢言,确实是小午最真实的写照。
“是、是……”小午不敢多说几个字,他摸了摸额头,直到魏岩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离开,心头才仿佛大石头落了地,背后一身的汗都变成了冰。
魏岩的目光在剩下的马匹上逗留兜转手,伸手捋了捋马匹的鬃毛。
“这些马看起来精神头很差劲,这大半个月来是谁在照顾它们的。”魏岩明知故问,马匹经历了那晚的风雪交加惊魂甫定连续两天都很少进食,自然显得萎靡不振,这样的马匹若是送到了州衙去,可不得被那些大人发难,保不准乌棋马场的人都性命难保。
“是……慕沉川。”这是大家众所周知,想瞒都瞒不住。
魏岩哼笑了声,就在小午以为他要发难的时候,魏岩反而一拍手:“成啊,就把这几批马送去州衙。”
吓?
小午愣了愣,他连忙拦住了魏岩:“魏叔、这、这不成啊……这要是送去了,那州衙的大人还不得……”还不得气的杀人放火啊。
“死的不是你,你着什么急。”魏岩没等小午把话说完就推开了他,一脸的漫不经心,这不是,看慕沉川那个小姑娘还有几条命来应这千重劫难。
“不、不是,我说魏叔……这万一牵连到整个马场和我们那不是得不偿失嘛。”小午不敢再上去拦住魏岩,只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条哈巴狗似的。
魏岩“哦”了声:“你还有高见?”他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悻悻然的。
“不如,咱们延后马匹的交付时间吧?”小午挠挠头,眼珠子转来转去。
“州衙定的日子,你有胆子违?”魏岩停了下脚步,回头就在小午的脑袋上狠狠一巴掌,“你小子的脑子怕是打糊了,没听见外头风言风语的,西夜和谈的日子近在咫尺,这要是谈的不妥可就要打仗了,万一开战州府里马匹供不应求,这罪名你担不担得起?”自个儿掂量掂量,魏岩有时会去州府里跑动打点,也没少听人说西夜的使者已经去到了芈鹿,正等着北魏和使大驾光临。
至于结果,谁也不看好,为什么?
大伙儿心知肚明。
小午挨了狠狠一记打,忙拿手护住自己的脸,那瘪屈的样子实在叫人又可气又可笑:“这、这不是……那么容易打仗吧……”在小午的印象中,他没有见识过那些硝烟四起的日子和血流成河的景象,在冰天雪地中,战争这样的词似乎遥不可及。
“你最好祈祷别打起来,”魏岩后槽牙一磨,“不然咱这儿也得跟着倒霉。”他探着脑袋指指慕沉川所在的小屋,“那死丫头在里面?”
小午点点:“她还没醒,就是迷迷糊糊总念叨些话。”他连忙扯住魏岩的袖子将他拉开慕沉川的门前,省得这大爷心头恼火一上就去折腾那小姑娘。
魏岩眉毛一挑:“哟,她念叨啥。”莫不是做梦还想着要把他魏亭长给关到州府衙门里去,哈,他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