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有义,两肋插刀。”祁昱修一点也不吝啬赞美,不错,慕沉川这个小丫头从把安国侯府搅和的鸡飞狗跳之后似乎都在全心全意的阐述这样的词,对待祁昱修,对待莺歌,对待四意,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不,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慕沉川倒是大咧咧的,是,她为了莺歌提刀杀人,她为了祁昱修甚至不惜得罪谢非予,她也同样为了谢非予担下了杀人罪责,
被流放被暗杀,那些伤痕累累都没有叫她有半分的后退和畏缩。
慕沉川,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但是祁昱修能从那心底里听明白,她不是不在意叶朴轩的年轻生命,不是不在意小风筝、四意,她是怎么样的人,或许祁昱修现在也不能说出口来。
她是在告诉你,如果你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她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的替你去讨公道,但是,她心底里有着疯狂,当她肆无忌惮的去帮助你的时候,你也不应用这世俗的条条框框去限制她,尤其,当她想要毫无顾忌的追随他人时,请你不要用着情义为名来阻碍。
而现在,她那么明确的在说,她所作所为,为的不过是那个她极尽仰慕的人。
谢非予。
如果她想要为谢非予发一次疯,那么,谁也不要阻拦她。
祁昱修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也心知如今任何话都拉不回这姑娘的一腔热血,或者说,你越是阻碍,她越是要撞南墙。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理由是确确实实说的出口的,就如同改变是潜移默化,而非刻意为之。
“没心没肺啊,”她吊儿郎当的又将这词汇念了一遍,还朝着祁昱修挑眉,“祁哥哥你是个正人君子,所思所想忧心忧国,我呢,小女子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拍了拍手中的尘埃,那些细小的明尘飞扬在空气中,“我不需要去和谢非予的江山,谢非予的野心相提并论或者争个你我高低。”
祁昱修一愣,他有一瞬不知她要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慕沉川的声音在白雪之中,苍穹之下,显得格外的清透却又似刀枪剑戟直中你心的凛冽,“喜欢一个人,爱他所爱。”
慕沉川伸出手折下了余光歪外的红梅,那枝叶纤细错落有致,她将红梅衬在阳光之下,落地的阴影就仿佛交错纵横的江山万里,然后艳丽的花瓣点缀皑皑,一点一滴,好似那年剑锋上的血渍,扬起的金鞭配着银鞍白马上的意气风发。
尸山骨海是他,绝色纵横是他。
我没有要他改变,这样的谢非予是最好的谢非予。
喜欢一个人,不光要喜欢他的高高在上,甚至连同所有人的鄙夷和嘲弄。
祁昱修,你有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爱他所爱。
祁昱修这一愣过后竟哈哈大笑。
我若爱他,自爱他所爱,他的江山、他的野心,便是我的江山我的野心。
祁昱修这笑声真真是难得的爽朗,毕竟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很少流露某种心性外的洒脱,如今更像是被这小姑娘点破了什么不可名状的豪情后,再也无所掩饰,在一个与北魏无关的陌生城郭,两个故友谈论着令人又敬又畏的人物。
是,慕沉川,叫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爱慕之情,就连祁昱修也不得不侧目,不得不羡慕。
“慕沉川的喜欢,真是强烈又可怕的感情。”他不知不觉从口中流露出的感慨,是真心诚意的实话。
慕沉川将手中的红梅花枝递给了祁昱修,那男人本是水色清茶翩翩公子,如今潋滟的独秀一枝就在他的怀中,更像是温柔杀情如诉绽放:“你可也不要轻易招惹了我,祁哥哥。”她神神秘秘的定睛瞅他。
就像慕沉川当初早早告诫谢非予一般,招惹了她,可不是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祁昱修就惨惨淡淡的摇头,他倒是想招惹,可已不及那人上之人。
慕沉川抬头看着穹顶似有白羽的飞鸟掠过青空:“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就着屋檐铃角后的茫茫雪原,“慕沉川偏是不知天高地厚喜欢那只金凤凰。”
她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但是一字一句就如能印刻在苍茫雪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