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妖魔吗?
“从幽冥的女鬼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就开始以讹传讹,原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况且平日里山中小径也不乏商旅多走动,怎么会突然就被大肆宣扬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你要说稀奇古怪的小传闻哪哪没有,就算函厔也不例外,可没有一次被宣扬到了这回那么盛大,仿佛人尽皆知,“那些人,收了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慕沉川歪着脑袋,腰身在桌案的边缘一靠,神色都带着收敛。
小午眉头一蹙:“他们……是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进深山?”恐惧、害怕是最好的理由,妖魔鬼怪才能神话渲染,听听那些诡异的故事——雪山幽冥中的女鬼将你拖下水,谁也救不了命。
害怕吗?
害怕,就乖乖的待在山下。
慕沉川终于眼中有了赞赏,那说明小午说对了:“虽然那些人谎话连篇,说书先生也夸大其词,但是,他们有一点没有说谎,雪女带着自己的车队,缓缓前行。”
小午这次听不明白了,他的手都抓紧了椅背:“什么意思?”
“有马驹、有车队,有嘶鸣、有吆喝,铁蹄踏碎了清霄,”慕沉川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桌案,“这些都没有错,为什么要走干涸的古河道,因为结了冰又没有水流,便于大队人马行进。”那些大雪中崎岖的小山路,压根不方便大队的人马舟车劳顿,所以这是那些刻意夸大的人唯一没有说错的事。
小午的心头猛然一撞,如果慕沉川的猜测没有错,那说明这函厔的连绵雪山中,如今正有一大堆的人马在暗度陈仓,他们伪造了雪女索命的传闻,就是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更不想被任何人亲眼目睹,他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
小午这么一想直觉得全身发怵,仿佛接触到的一切和他原本毫无干系却被牵扯了进来,压根就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亭长,小小的马夫应该管的事,但是他扭过头看到了慕沉川的若有所思。
小姑娘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地图的路线,从一座雪山到另一座,那些古老的已经再也没有人胆敢去行走的路线,她已经烂熟于心,好似看破了什么迷局,又寻到了什么希望,可这些事——对这个小姑娘有那么重要吗?
风雪夜中,有人行为诡谲,风雪之后,谁人朝堂坐镇。
于你,于我,于他,又都什么关系?
可是慕沉川心神不宁、踌躇不安,她废寝忘食的想要将这一切都看透,小午真的很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今夜,我要赶到武雁隘口。”
慕沉川已经快他一步做出了决定,她将手中的笔墨一掷,斩钉截铁地。
“什么?”小午都没有反应过来,“你疯了?今晚可能有风雪,你这样一个人快马加鞭去往武雁隘口,就算到了也要大半夜呢。”
慕沉川似乎没将小午的话放在心上,她将地图和县志都折叠卷起了收好:“我要瞧一瞧,那个雪女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究竟谁在装神弄鬼。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午总算把这份“不明白”给问出了口,“慕沉川,就算那不是妖魔鬼怪,就算被你说对了,这些跟我们,跟你,跟我,跟乌棋马场,跟函厔又有什么关系?”小午说的是大实话,去它的幽魂,去它的马队,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有着暖炉水果的小屋中度过这最难捱的冬日?!
慕沉川正给地图打着绳结的手指顿了顿,轻轻抚上愈合不久的手臂,刺杀、狼群,这些都历历在目不敢忘却:“我查了县志最早的记录,还托了马夫下山找了熟悉函厔历史的老人们,才知晓,雪山后的峭壁并不是无路可攀。”隔绝着远处柏尧城的如同天险的屏障并不是万无一失,“虽然峡口被终年的积雪掩盖,甚至来去的小路也不复存在,但是,并不代表,无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