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听的认真,最近几日下来蓝衫、祁昱修的话都频频出现在脑海中,还有县志里的记载,记载中的地图,各条通关的捷径与两国交接的纷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没有被联系在一起:“就算这支军队不是去找芈鹿的麻烦,眼见和谈也不会那么顺利进行,”否则这些暗中的兵马又算什么,“如果……这支军队是用来拦截的奇袭呢?”她的口中突的落出了这样的字眼。
“什么奇袭?”小午后知后觉,楚兮也不明所以。
慕沉川的脑中终是有什么一闪而过:“谢家王爷不容易被算计,和谈使定也讨不到好处,可是又没办威胁北魏,那么……如果,柏尧城困住使节团,这支军队先行潜藏下山将一千精兵围剿,再拦截奇袭峪迦派出的援兵,那个时候,拖得一日,那芈鹿便危机一日。”
他们早就盘算好了。
小午摸了摸脑袋似乎还没完全想明白,他朝着楚兮看了眼,发现楚兮也一知半解的直瞪眼,这才心理平衡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驻扎在这里的西夜军会选择雪停后埋伏在峪迦支援芈鹿的半路上?”这回轮到小午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着杀头的姿势。
慕沉川点点头,可还没等张口细说,就听得“嘎吱嘎吱”,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
还带着两分的酒气,慕沉川连忙按住小午的头一低,楚兮就溜回了一旁的草堆后躲藏了起来,几个人屏气凝神就生怕发出个响动惹了人注意。
那士兵拍拍铠甲上的白雪,挑挑拣拣的取了一坛子酒,嘴里哼哧哼哧的嚷嚷了两句抱怨,这么个大冷天的,雪下的不停,可不得冻死个大老爷们。
烈酒、篝火,那都不能暖心。
慕沉川见那人并没有发现异样的回到了篝火旁暖着双手,她顺势往后退却一步挨着小午的耳朵:“你和楚兮现在就下山,直接去峪迦关求援,并且请守城将军派遣信使饶路前往芈鹿,一定要快。”
小午愣了下:“这、这不行,”他直摇脑袋,“连你都知道凭我这个马夫两三言语怎么可能说得动峪迦关的将军,他们凭什么听信于我?”慕沉川在函厔的时间还不长,压根就不知道附近州府里的官员们都是什么脾性,更别说那几个守城的大佬将军们,找谁不好,让他去找那个峪迦关的领头人,“常将军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若是去了,那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的!”难道要他一个小小的亭长扯着嗓子在城门口大喊大叫引人不注意不成,可还别说,小午的脑袋那会掉的更快。
这决然不是个好主意。
“不,不找常将军,你得去找封大人,”慕沉川刚理出了头绪,她记得当初两州合并时,谢非予不是都明里暗里的让左都御史派遣了封固言大人前往暨州担任节度使,合并之后由史中和封固言一并管理,这种时候不能交托给别的将军,朝廷中多少人等着明争暗斗,她必须有一半以上的把握才行,“封固言大人,原暨州节度使,现在史中大人陪同贤王前往芈鹿,而这位封大人听说恰好在峪迦关巡视,你直接去找这个人,他一定会听你一言,务必提醒他做好迎战准备,如果,他愿意冒一次险,就应先发制人将西夜此军困死在雪山中!”
小午愣了愣,慕沉川这一股脑儿的话都是什么和什么,他不知道朝廷中的龙虎相争,那一个个官大位高的名字也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这小姑娘心思一动就仿佛什么东西顺手拈来,可小午心里压根没有底,虽然他亲眼所见西夜军队,可接下去的都是慕沉川的一面猜测,况且毫无证据,他压根就不相信那个什么封固言大人会听从他的三言两语。
“我哪来的证据证明……”小午抓耳挠腮的,但还知道如今的状况容不得他们几个人磨蹭,“咱们先退出去,不要打草惊蛇。”他做着嘘声的动作。
慕沉川点着脑袋也退开了身去,招呼了一旁的楚兮赶紧撤退。
楚兮怕早就被这仗势给吓的不轻,她巴不得几个人赶紧回乌棋马场,她眨眨眼,迈开的步子有些发颤就被雪地一绊,“哐当”,她的手撞到了一旁的酒坛子,两个坛子砸了个粉碎,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在空气中蔓延,附近的兵士听到了响动纷纷侧目。
“谁!谁在那里!”
粗重的嗓音带着警觉,铠甲因为迈开的大步而发出撞击的声音。
声声大喝穿过漫天飞雪,楚兮顿时吓的两条腿发软压根迈不开一个步子就瘫软在了草堆旁,小午的嘴张了张却抢先伸手一把扯住了慕沉川:“走!”这个时候不能管那么多事了,楚兮跑不掉,但是小午和慕沉川还可以跑,他当机立断,“不要管她了!”他几乎是咬着牙的在将慕沉川往外拖,楚兮被逮住,不过一条命,也好过他们三个一起死。
这种关头可不能有什么优柔寡断,情深义重。
慕沉川扭过头的那瞬,她清楚的看到楚兮呆若木鸡的表情下绝望的眼神,很显然她被吓破了胆很清楚自己跑不掉、逃不了了,在这样陌生的雪山中,被西夜的军队抓住,她一定会死的,甚至到了这一刻,她已经“噗通”的跌坐在地上,伸不直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