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易晟欲言又止的模样,蓝衫故作不理不睬的埋怨,还有萧延庭假装说漏了嘴,他们才是全都串通好了的,因为谢非予——根本早就已经醒来了——否则,蓝衫怎会先叩下那三声门响,怎能未卜先知的熬好了汤药按时送来,甚至谢非予床头堆积下来的折子,不,这些都是这几日谢非予处理好的文书——这群人都在欺她骗她,什么佛爷至今未醒,假的!
蓝衫没眼看啊,他是上前也不是,退下也不是,索性挠挠头发就朝着门外招招手,找个来分担火力的老帮手,这不,易晟就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子新鲜水果,开玩笑,这整天和医药打交道的老头子铁定是知道他们的串谋败露了,这不是,从小仆从手里抢下来的水果端进来,也好,大伙儿消消气。
不,生气的只有慕沉川。
“你们故意的,谢非予!”慕沉川瞪着大眼睛恶狠狠的,“你是要骗我自责,骗我伤心,骗我担惊受怕吗!”慕沉川眼睛里还晶亮晶亮的,担忧的神色赫然写的明明白白,她被这几人一戏弄竟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害得她一直心怀无比愧疚,生怕谢非予受的重伤难以康复,她现在看到易晟和蓝衫不好意思的赔笑脸,就想起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被一大帮子人耍骗的团团转。
慕沉川这委委屈屈的眼泪还当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扭过头就直瞅着蓝衫和易晟,直看的那两个大男人心头愧疚满腔自责,现在是上去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易先生窘着一张老脸:“慕姑娘啊,这是为你好啊,你瞧着你刚醒来那样子……”易先生啧啧啧的,慕沉川醒来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了,全身上下虽说都是皮肉伤可就没个完整的地方了,绷带药粉上的就跟个小茧子似的,凭那副鬼样子还想着去找谢家王爷——可拉倒吧,有什么比让你担忧自责,然后学会努力养好身体更重要呢。
易晟出这馊主意是没办法,可是成效颇大啊,慕沉川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还当真跟个乖猫一样,该喝该吃该康复的一点都不拉下,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休养好了可以亲自去将佛爷的消息打探清楚么。
慕沉川欲言又止的被易晟给堵了一嘴巴。
老家伙把她的心思都摸透了,她回头又看看谢非予那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她刚才一定是脑子发晕了才在这混账男人床前哭的稀里哗啦,真是丢人都丢到家了。
这会静下心来想一想,当真是诸多的破绽和疑惑,别说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翻个窗子进了谢非予的房间还不叫人给发现,蓝衫离开前的嘱咐大约就是要那几个门前侍从装聋作哑的吧,慕沉川就这么死死盯着谢非予那张不偿命的脸,哪里有什么虚弱,分明都好的差不多了,整个芈鹿就好像只把这小姑娘给蒙在了鼓里,你要说心怀大度不生气,她就不姓慕了!
所以啊,慕沉川的眼眶就更是红了,对啊,方才是伤心的,后来是气恼的,现在纯粹是给委屈的。
“别别别啊慕姑娘,”易晟老头子看不下去了,跟个小孙女似的丫头哭的梨花带雨的,不忍心不忍心,老头子左看右看就从盘子里挑了串葡萄直往慕沉川怀里塞,“吃、吃个葡萄,可、可可可甜了……”瞧瞧老头子话都不敢说了,“那——那王爷中毒是真的,那支箭上是当真带了毒汁。”这事易晟没说谎。
那天的芈鹿行馆大概是最为混乱和剑拔弩张的一天了吧,谢非予受伤不说,箭矢带毒需要立马拔箭祛毒,幸好那不是什么罕见的毒物,看起来与寻常的箭毒木树汁没什么不同。
果然,慕沉川的眼泪立马就收了起来,连忙乖乖坐在床沿,现在改成恶狠狠的瞪着谢非予:“都中了毒了,是你这幅懒样子吗!”她提着衣袖抹抹眼泪,谢非予中箭中毒,追究原因,都是因为她,所以慕沉川尤其的听不得这些,就这光景她都想不要脸面的扑上去好好的伸手抚一抚那肩膀胸口的伤。
还疼不疼。
“本王不过比你早醒了两日罢了。”谢非予大约是见易晟那张老脸实在尴尬苦恼着不知所措,所以出言帮了他一把。
易晟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佛爷说的轻松,什么只是早了两天醒来,不,他压根就没昏迷过去,哪怕片刻——老先生就算现在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箭矢穿过了肩胛骨,带着的倒刺扎穿了皮肉,沟壑就如同雪地中盛开的一朵红梅痕迹,易晟将刀片用明火灼热切开那些骨肉的时候,都可以看到疼痛导致的汗水和青筋就印刻在额头。
易晟不忍心。
他提醒过谢非予,倒钩需要挖骨,毒素需要剜肉,那种疼痛非常人可以忍耐,需要以酒配服麻沸散减轻疼痛。
可是谢非予一口拒绝了,他厌恶意识不清,更厌恶无法控制,谢家佛爷压根就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刀锋滑破了皮囊,血迹顺着肩头的角度滚落,看的易晟触目惊心,好几次都颤抖着刀片想要停下,但是谢非予呢,除了微微轻蹙的眉宇,偶尔嗓中与鼻息间有些许的不平喘息,什么都不能预示他正忍受的疼痛,易晟心里知道,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