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是和谈使常副将吗,”小队长哈哈大笑,惹的整个骑兵队都发出了嘲讽的口哨声,“今儿个不在里头当缩头乌龟了?”
瞧瞧瞧瞧,志气了,小队长也是觉得可笑,他们奉了乞石烈的命令来秘鲁扰民滋事,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么多天下来了,竟然当真毫无动静,别说峪迦关没动静,就连芈鹿行馆都很少出面,里头的那些个所谓的大人,都门窗紧闭,仿佛不愿惹事上身,或者说,躲在里头瑟瑟发抖吧。
那小队长看的稀奇,这么偌大的行馆仿佛成了最后的庇护所一般。
常简的脸色都铁青铁青了,被这小年轻言语一激,又从铁青几乎要涨的通红,那股愤恼的气息就和如今直亮洒下的白月光似的,将他的心头都刺穿。
常简的眉头颤抖着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可是
你看的出来,他额头的青筋一直在凸起,甚至连脖颈子里的血脉流动都一清二楚。
小队长举着火把就趋马上前来了两步:“生气了呀?常副将,你这怒气冲冲的出来可不是个好兆头啊,你们北魏不是最喜欢派遣和使吗,”他耸着肩膀嫌弃的将火把抖了抖,有些火星子就落在了雪地里,一瞬间湮灭了,“去,把你们那位老八股的史中大人叫出来,咱们兴许还能好好谈谈。”
这队长嘻嘻哈哈的,后头勒紧马缰绳的骑兵互相对看了一眼就发现出了哄然大笑。
“就是啊,史中大人呢,那个老头子不是最喜欢磨磨唧唧的话多。”
“别搁那傻站着呀,乞石烈大人说你是个愣头青,这还真是个呆傻子啊。”
“别笑别笑,瞧瞧都把人给气成了什么样子,兴许北魏就剩下这些个小子,名头好听当的什么副将、将军,也不过尔尔。”
人群中的调笑声一句比一句刺耳,常简可不就是个愣头青傻小子么,瞧瞧脸上多生气多恼怒,八成这几日在行馆里憋的心头气炸,如今终是忍受不住冲了出来,可什么也不敢做,这一腔的热血、一腔的恼怒愤恨都会被冷风浇熄。
因为,常简你心里清楚,你如果当真动了手,那么就会成为一个破口、一个借口——所以这些柏尧城的人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都闭上嘴,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嘲笑常副将,”那小队长装腔作势的拿马鞭子抽了抽身边正幸灾乐祸的小兵士,“这行馆里头还有咱们的萧使大人呢,可别冒犯了他。”小队长话虽如此可说的悻悻然,萧延庭,不过是乌林答将军口中的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这小队长话一出,边上几个男人就又笑了起来,这次连眉头都跳成了诡异的角度,伸手拍了拍马脖子好似要让这些听不懂人话的马儿也跟着一起笑:“说到萧大人,那家伙不是最喜欢美貌舞姬,听说刚到芈鹿那会儿日日纵情声色,”男人们的笑里就促狭猥琐的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该把那些美娇娘叫出来大家一起快活一下,省得这冰天雪地的,咱们这些苦差实在无趣。”
这些玩话可听在耳朵里真是叫人觉得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侮辱,若是萧延庭站在此处,大约那个年轻人也会忍不住要冲上去干架吧。
“可不是嘛。”
“我知道,萧大人最喜欢娇俏美人儿的小蛮腰哈哈哈。”
这些声音在脑中就好像一直盘旋不肯停歇。
“哎,我说常副将呀,怎么就你一个人强出头,你们那位主使大人呢,”小队长探头探脑的往门里头张望,那行馆里的灯火暗了一半,如今看上去死气沉沉——主使大人,谢非予,“我可从没有见过你们那位‘传说中’的王爷。”
传说中,是啊,谢非予的过往和曾经从来都是在传说中的,你没有亲眼见过就很难想象的到在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甚至压根联想不到一起——叫人总觉得那些荒唐那些震惊都是别人谎言编造出来的,无怪乎这个小队长有如此好奇与疑惑。
周围的人呢听他这么说也随声附和着,是啊,他们可都没见过什么谢家王爷,怎么也不叫出来让大家伙瞧一瞧。
瞧瞧是不是当真那么叫人讳莫如深,瞧瞧是不是当真那么艳羽如凰,怎么每一个与之较量过的人都在瞳孔中闪烁着恐惧和亢奋的花火。
“谢家王爷——别躲在里头啊——”
嘻嘻哈哈的叫嚷,简直如同在呼唤一个青楼艳娘一般,听得常简的手心都几乎要卡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