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怙城的人既然能够早早的在一旁守株待兔,自然是有人计划了一切。
至于雪山之中的雪崩,更不是。
常简想起了营中嗅到的硫磺味,那是一种小型火药桶,这种爆炸物爆破力并不大,声音以及造成的影响和雪崩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是,他还记得谢非予说过——近日阴雨骄阳,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星火撼动,这个时节是很容易造成雪崩的,谁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只要提前在山中的峡上埋好小型火药,时机一到引火炸山,如此厚重的大雪一旦从山巅崖上倾倒而下,自然而然连动着带起了一片雪崩。
谢非予。
都是出自他的阴谋算计吗。
常简几乎忍不住想再看一看走在最前头好似云淡风轻的大佛爷——他给了所有人生路,也同时埋下死路。
常副将心跳如雷,人们都说,一步三算,可是谢非予呢,他是不是算到了所有人十步以后的变化多端,联想起佛爷自柏尧城回来后的一举一动,常简都要不寒而栗。
“蓝护卫,”小副将舔了舔唇角,他还有着疑问,“乌林答既然出兵求援,定然不会只有一人啊。”除了向乞石烈求援,乌林答也会命人突破重围向周遭的城池求援。
蓝衫唇角微微一笑,好似从胸腔里呷出的笑声,他恭恭敬敬的颔首:“常大人,天怙城的黑甲军是什么样的存在,岂会放走任何一条求援信息。”天怙城想要围困的人,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叫你得手求援?
蓝衫点到此处,常简咕咚咽下了嗓子里的唾液,目瞪口呆。
乌林答既然敢派遣求援,天怙城自然有本事拦截,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是——为什么,就偏偏有那么一个亲兵能够杀出重围找乞石烈求援呢。
因为,那是故意的。
谢非予早已命天怙城故意放走了向乞石烈求援的亲兵,否则,柏尧城的好戏,怎么能继续下去呢。
常简至此,再难开口。
还能说什么?
你认为的所有巧合,都不过是他只待东风的城府。
“那……乞石烈呢?”常简忍不住还是要问一声,那个大将军心高气傲,如果得知被谢非予如此设计玩弄,大约是要气的心肺都炸成七八块吧。
“乞石烈的性子您清楚,若不是擒拿的及时,怕已经剩下尸体了。”蓝衫唏嘘。
常简自然明白,乞石烈的万人大军全军覆没,他愧对柏尧城,更愧对乌林答,看到天怙城黑甲铁骑偷袭而来,又怎么甘心就此作了俘虏,那位将军若不是擒拿的及时,恐怕早就自刎在戈凌江畔谢罪了。
慕沉川虽然走在前头可也是听得仔细,她微微扭过头就看到萧延庭也正挑着眉瞧她,两人心照不宣的喟叹了口气。
那佛爷,怕真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是他们不约而同能想到的话。
慕沉川抬头也只见到前头那艳丽的衣衫长袍,背后还有金丝勾勒出的凤羽,今夜毫无落雪的预兆,月光明亮流淌过尾羽的痕迹,斑斑点点衬的好像你瞳中亦有星辰闪烁,他红衣逶迤之处竟是任何黑甲都没有抬起头来,他们恭敬的微微垂下头,仿佛谢非予这北魏贤王的头衔在天怙城也一样的适用和尊贵。
男人掀了主营大帘便步了进去,随后另一名身形高挑但不显得魁梧黑甲凛凛的人也入了营帐,那人进去时,一旁的兵士们纷纷肃然起敬退开了身,很显然,这人应该是营中有着地位的大人物,怕就是此番天怙城出动的大将。
慕沉川歪着脖子瞧了瞧,这一整个大营瞧下来都好似只有一副面孔,她顿感自个儿有点格格不入,下意识的想要跟进那主营中去,谁知,她人还未靠近三丈,就已被外头的黑甲铁骑给拦住了。
“贵客请留步。”他们的声音低低沉沉,说的好听是恭谦,说不好听,就是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