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叶非晚。”他这般道着。
明明想哭却拼命忍住的样子,直看的人心酸。她鲜少在他面前落泪。
叶非晚的手蓦地一颤,她扯唇笑着:“老娘本就生的不好看,哪怕是乡野村妇,又与你何干?”
封卿双眸骤然紧缩,他凝眉望着她:“叶非晚,口口声声自称‘老娘’,怎么?而今连你的粗鄙表象都不加遮掩了吗?”
以往,即便叶府千金如何跋扈,可是在他面前,她始终是收敛的,甚至……是柔和的。
如今,她却说出这般言语,就像是……他于她而言,如其他众人无二,再不特别一般,也无须她收敛性子温和以待。
“遮掩粗鄙?”叶非晚望着他,重重拭了拭眼角多余的水迹,如封卿以往的语气般道着,“你也值得?”
就像前世,他彻夜不归,她去寻他问他,为何不愿对她好一点,哪怕一丁点也好;
就像……她的诞辰,期盼着他能陪她共度;
就像她那般期盼着想和封卿一同去烟阳,只有她与他二人,再无旁人。
可每每此刻,她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封卿一句轻描淡写的“叶姑娘也值得?”
他总以为她跋扈,可她到底是女子的,她亦有女子的矜持。他从来不知,她说出主动让他陪陪她这番话,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有多艰难。
“叶非晚!”封卿的声音蓦地响起,比起方才的平静,此刻宛若酝酿着狂风骤雨,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打量着她,声音极低,“方才,我未曾听清楚,你说了什么?”
你也值得?他从未想到,如今,她竟也会拥这句话来搪塞他了!
叶非晚望着封卿,奇怪的笑了笑:“你听清了,封卿。”若没听清,他的脸色岂会这般难看?
只是,她再也不会误以为他此刻的愤怒是出于对她的在乎,不过就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被她这般冷嘲热讽罢了。
“……”封卿抿唇,脸色铁青的吓人,眼角都泛着一丝赤红。
“阿卿……”一旁,始终静默的曲烟似察觉到什么,低低唤了封卿一声。
封卿陡然回神,双眸逐渐清明。
叶非晚心中嘲讽一笑,果然,能让他恢复理智之人,只有曲烟。
“王爷,”她声音逐渐平和,无半丝不悦与怒火了,“当初逼亲一事,皆是我之过错。可后来种种,我确也遭了报应。你我毕竟夫妻一场,布庄的这五千两银子,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
“休想!”封卿蓦地打断她,“你要本王放过你,那……”话至此,他声音陡然顿住。
那……谁来放过本王。余下的未说完的话,是这句。
为何……这般像梦境中,那个站在一处孤坟前的死气沉沉的男子的背影,以及那男子茫然而咬牙切齿说的一句:你死都死了,为何还不放过本王?
“五千两银子,或者,回王府!”他沉声道。
“哗……”却在此刻,布庄外陡然一番动静传来,“什么人?”是守卫的厉声询问声。
“呵……”来人低低笑了一声,下瞬,一袭暗绯色袍服划出一道光影缓缓而入,“本公子听了一会儿,还以为因为何事,敢情是因着五千两银子啊……”
扶闲。
他缓缓走到叶非晚身侧,懒懒望了眼封卿:“若是有人替她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