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遣送回宫。
蓉妃一听整个脸都变了色,她推开身边的小宫女伸手就拉扯住了九五之尊的明黄龙袍,怕是这一刻的惊恐甚过所有,吕太后可不就是被这样浅浅淡淡一句话给打入地狱永不超生的。
她当然也怕牵扯上身从此失势失宠。
“陛下,这简直荒唐、荒唐!”她原本精致的妆面如今不堪入目,“臣妾的兄长绝不会做出这等犯上作乱的事,他对陛下绝没有任何的居心啊!”慕家和姬家是亲家,她慕沁蓉深受皇家恩宠,父亲也是位高权重的侯爷,有什么理由——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图谋陛下的江山呢!
九五之尊却没有伸手去搀起这个哭喊不停泪眼婆娑的女人,仿佛这一次,就连陛下也犹豫了。
他对安国侯的忠心,犹豫了。
蓉妃看到了,自然也感受的到,原本紧紧抓着龙袍的手颤抖着瑟缩了回来,低吟的啜泣叫人心头不免一软。
“安国侯对陛下自是没有居心,”外头突响起的声音只叫在场所有人都心头窒息,红衣艳羽无人敢挡,男人负手在后只稍轻步婉转,所有人都退却半步,“怕是对本王有所不满罢了。”谢非予冷然的声音带着两分不以为意的嘲讽。
那恶劣之人的言辞听起来就似没有半分怜悯,安国侯死了,是死有余辜。
因那侯爷心存叵测,想要加害的是这万人之上的人物。
蓉妃的后槽牙紧紧咬合,御卫军给谢家王爷让出了道,谢非予轻步缓踏入了堂内,九五之尊的脸色也不好,是难得一见的紧绷至极,今夜乱事多变偏又是佛爷的寿诞日。
“皇叔,你对此事可有悉知,可有见解。”皇帝陛下的话就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眼神死死盯着安国侯已经冰冷的尸体。
“微臣方才才知,陛下既已带着御卫军前来,想必早就稳操胜券。”谢非予不多作解释,这是他的寿诞,寿诞上发生了如此意外的事,安国侯企图勾结十四州的钟离赐嫁祸于他,严将军呢却带着御卫军擅闯贤王府搜人,不,恐怕不是搜人,而是搜物——物证。
他不把话说的明白,一旁的严将军目光微微撇开,谁都知道,能令严大将军调动御卫军闯进王府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皇帝陛下——这件事,皇帝你说你不知情,那是他谢非予不信的。
所以这佛爷还有意无意的瞅了瞅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神色凝重,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丝毫没有被谢非予如此揣测的口吻影响,仿佛他置身事外:“朕确实得到密报,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朕自不能让有心之人坏了皇叔的寿宴。”他这几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君臣之间的肺腑,却处处暗藏着不可透露的杀意。
九五之尊得到了贤王府大宴宾客之际有人意图谋反,皇帝陛下派严将军带着御卫军暗中大肆搜查,只是想要找到证据,免得令那宵小有机可乘坏了谢非予的兴致。
说来可真是好听,君臣两人的脸上看起来一个无奈一个更无奈,谁料想得到,竟然是安国侯策划了一个局,然而这个局却被慕沉川给坏了。
九五之尊头疼的抚额,谢非予心头冷笑,若不是慕沉川早有洞悉,今夜怕就是要来一场夜审谢非予的忤逆之罪吧,毕竟虎符、尸体若是在贤王府被发现,就算抓不到谢非予在当场,也足以叫他百口莫辩,但是现在呢——慕沉川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老侯爷,并且将一切过错推给慕冠逸。
这看起来,与谢非予颇是半点关系都难联系,毕竟,慕沉川亲手杀慕冠逸,那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九五之尊袖中的手死死捏拳,指甲硬生生都掐进了皮肉,谢非予话里有话,冷嘲热讽的态度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微臣有幸得陛下如此看重,”谢非予可套话说的完满,他看了看呆半坐在地上已经失魂落魄的蓉妃,“安国侯对陛下的忠心微臣深信不疑,然因对本王的嫌隙至此,我谢非予也深感惋惜,”安国侯这场局在谢非予看来,就连九五之尊都是个知情人,所以他这句话没毛病,老侯爷为了将谢非予置于死地可是为了九五之尊豁出了命去,谢非予多少要对他产生两分惋惜感慨,“所以侯爷虽倒行逆施却绝不应以私刑了之,”他说到这里,目光已经落在那低伏在地的慕沉川身上,“慕沉川,杀人枉法,你可认罪。”
老侯爷的功过是非,应该交由大理寺断夺,慕沉川身为人女,杀害自己的父亲已是离经叛道,更何况死去的是一个阴谋中心的人物,多少的谜团如今都无法解开。
慕沉川的声音没有颤抖,事到如今她早已和盘托出:“臣女,认罪。”
杀人,她认,至于今夜究竟谁谋反、谁行刺、谁又要将谁打入地狱,那些个局中局,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