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睫带着颤羽,在火把的投影下像展翅的蝴蝶:“杀安国侯的罪,你可有话说。”他问的直白简单。
“无话可说。”慕沉川自然用不着再假惺惺的逃避,她在捅下那刀子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什么退路。
容则的眼睫终于抬起来两分,拿着正眼看慕沉川:“那你可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供认的如此不讳,还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小姑娘,这要不是和安国侯仇深似海就是心有执念义无反顾。
容则很
难得胸腔里发出微不可闻的讪笑。
慕沉川不再回答,她只是跪伏了下去朝着这位高权重至指掌生杀大权的男人叩拜一记。
容则眼睛眯了下,终是没有说话,他背过身离开的脚步“踏踏踏”的叩在地上,声音仿佛是从幽深的地底隐隐传来。
而慕沉川呢,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容则,她原以为多少会有消息传来,也许是她要被三捆五绑去“午门斩首”,也许是她该好好和那些陪审大人聊个天,可偏偏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样的情形反而叫慕沉川产生了些许不安。
直到今日,她看到了第二个老熟人。
傅长栖。
傅大少爷看起来还是那么风流倜傥,就连走在这昏暗牢狱中都好似多情的如同逛花街一般,周身微微带起的暖风都能轻抚到脸上。
“本官当真是要对你佩服之至,”傅长栖不跟慕沉川客套,他俩谁跟谁,他一挥手还跟个大爷似的已经叫人摆下了椅子伸腿就往上一坐,比容则还更像这这大理寺的大佬,“在贤王的寿诞上给满朝文武来了这么一出戏,惹得我都被你吓一跳还得奉旨协助容大人商讨该把你这丫头怎么个处理。”傅长栖拍拍腿,咋嘴又无奈的样子看得慕沉川心情略微好了些许。
“我这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慕沉川微微一笑,她很清楚自己的局面,“蓉妃娘娘和我二姐大概已经迫不及待了。”你还别说,要不是因为在容则管辖的大理寺中,若是再将慕沉川丢到大都府尹,恐怕现在她也已经成了蓉妃的刀下亡魂吧。
那两个女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傅长栖拍拍手,显然慕沉川说得不错:“顾太傅可是三天两头和容则争个不可开交。”六部之首带着不少老臣堵着容则回大理寺的路,愣是要这大人给个答复,容则呢,冷冷挥袖,硬是半个字都没给就甩脸色了,毕竟容大人的路哪是你们这么轻易能拦截的。
这下好了,顾太傅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更是放不过容则。
临到头来,容则长袖一扬,怀里的卷宗“哗啦”敞开,他低沉着声音也冷笑道:“太傅大人,不如你我先来审审安国侯是否有谋逆造反的嫌疑吧。”
老太傅当场险些给背过气去,要说朝廷里现在跟一锅粥似得那都不为过。
慕沉川倒是微微叹了口气,这容则大人冷着脸的样子她见的不多,倒是对他有些意外的崇敬和钦佩,这叫不吃软不吃硬,你刚他更刚。
“臣女的罪,何时能定下?”慕沉川歪了下嘴,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她慕沉川杀了人,早判晚判都得判决,何必叫她总是胆颤心惊的等待呢。
傅长栖挑眉,对慕沉川这种不知该说无奈还是乐观的心态有几分好奇:“你对自己倒是想得开,”这话没错,慕沉川绝对不可能无罪开释,“陛下已经宣钟离赐回朝对峙,不出几日就能来到王城,起码要在那之后,”傅长栖支着脑袋想了想,“最好的结果,就是留在大理寺中。”他直言坦白。
慕沉川愣了下,唇角苦笑显得无可奈何:“傅大人是说,终身监禁?”
傅长栖站起身踱步两三:“你若是能留在大理寺中,至少无人胆敢加害于你,王城之中,天子脚下,有王爷在,你尚且留得小命不是问题。”傅长栖并没有任何要给与你更多希望得样子,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之道,首先脑袋不会掉,其次有心之人也休想多加伤害。
慕沉川拍拍裤腿哀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失去自由,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