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连文书记载中也没有这些人的来去,他们,凭空消失了?”谢非予眯了眯眼,他的指尖划破了葡萄,水渍顺着晶莹的表皮流淌了下来,男人若有所思的将长指搁在唇边轻轻吮吸了水渍,那姿态容艳,仿佛在舔舐髓骨。
“正是。”蓝衫抱拳,“除了故去的官员还有所记载,就连告老还乡者也一无所踪,属下曾派人去那几位官员的老家打听情况,却得知都在二十多年前举家搬迁,如今,根本毫无去向。”查找二十多年前举家迁徙的人,那压根是大海里捞针。
谢非予心有所想,将桌案上的书页一角翻折了起来:“这些人连宫里都没有记录,真是本事大了天去,”他嗤笑,宫中文书大多会记载所有官员的上任、调任和卸任,可偏偏,他谢非予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发现个踪迹,“既然是西夜的通缉犯,西夜那方有何说法?”
北魏没有记载,不代表西夜没有,里头可是那外族的通缉犯。
“这是最蹊跷的第二点,”蓝衫都觉得额头上冒起了汗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屋子里的暖炉火儿太旺了,“樊月派了不少的人,却没有在西夜查询到蛛丝马迹,就仿佛这是一个空有通缉犯名头的人,却连这个犯人所犯何罪,为何要来到北魏,又或者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蓝衫现在说起这些话背后也莫名发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西夜人,竟惹得两国同时抹去了记录和痕迹,二十多年前,那还是先帝当政时期,北魏这边怕是无从查起,但是西夜不同,依旧是那个老女人萧太后执掌朝政的时代,可是西夜——半点风声都没漏。
谢非予呵的笑了声,确实蹊跷,也叫人觉得可疑,越可疑,他越有兴趣,指尖已经挑选好了的葡萄就丢进了口中。
“蓝衫,你觉得是什么样的理由和罪行,会导致西夜如此积极的要消除这个人所在的痕迹,甚至作为通缉犯送去别的国家。”谢非予只是随口提问一般,他指尖“哒哒哒”的击打在桌案上,节奏强烈。
蓝衫就低眉想了片刻:“这个人身份定然不简单,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若是朝中的大臣犯了错,不管这罪行多不耻多龌龊,都有着名头理由安排,除非,这个人是——”谢非予挑了挑眉角,话风高傲的扬起了脑袋,眉目之间有着精明的灼光,叫人移不开眼,“众所周知的皇亲国戚。”
蓝衫微微倒抽了口气,却听得谢非予唇角一动又落出了下半句。
“忤逆亦或叛国罪。”
佛爷明了的揣测。
蓝衫这回气都摒了起来,谢非予的意思是,这个犯人很可能是西夜极为重要的皇亲国戚,同时犯了忤逆或叛国等的重罪,却又无法判决处刑——而这个人,究竟是刻意放走还是自行逃跑不得而知。
“王爷。”蓝衫的声音更是有着忧虑,如果真的如同佛爷的推测,是什么人,二十多年前就让萧太后如此讳莫如深,要将一切痕迹清除干净,宁可,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或者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本王只是随口推测罢了。”谢非予摆摆手,仿佛最不上心的就是这个佛爷了,他还老神在在的嚼着葡萄。
蓝衫就闭上了嘴。
谢非予打探这批关于西夜的流民已经有许多年了,近两年才从樊月处有了些许消息,更是抓紧收拢了线索,上一回在宫中筵席上,傅长栖也是知情人之一,然而,线索一断,竟是何处都搜寻不到那些人的下落——二十多年前的事,于旁人来说大约都不是什么正事,然而,这对谢非予来说至关重要,蓝衫也曾略闻一二,若真是叛国罪,那这可是放在任何一个国渡都被人唾弃的罪行。
蓝衫想了又想还是不知从何开口,谢非予却懒懒伸了个懒腰,好似这会才突然想起来:“我们来到芈鹿有几日了?”竟有些大梦初醒的味道。
“回王爷的话,约莫十日了。”蓝衫记得可真是太清楚了,最重要的原因,还不都是因为西夜那个正经事不干的和谈使。
若要说谢大佛爷不像是个能安安分分商讨两国和平事宜的家伙,那可说笑了,西夜那位恐怕就该是压根上不了台面。
为什么这么说。
简单。
蓝衫听闻那走马上任的和谈使不过二十一年岁,一个臭小子,也没什么资本资历,无缘无故的捡了个官,现在可好,来了行馆也将近十日了,从未提过要请见,在自个儿的官驿里夜夜笙歌通宵醉酒,除了舞姬那还是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