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乌林答了,萧延庭现在都头痛欲裂,他就知道这事没完,说句无情的话,若是乌林答当初在柏尧城给气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偏偏是气个半死,现在回过神来了,要把天都捅出个篓子啊!
这芈鹿怎么说都是北魏的地盘,纵使你有着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侵犯他国领土。
“乌林答怕早就有了借口。”慕沉川想了想,她站在谢非予的身边,垂眸看向萧延庭。
萧延庭也直言不讳:“他只字不提王爷,偏偏,只是要你,”他目光定定,“慕沉川。”
慕沉川的指尖一颤,险些将药碗给泼洒了:“他还不算笨。”
乌林答故意大军压境,只说是北魏的罪人慕沉川大不敬冒犯了他,如今他不过是想把这个小小的罪女从芈鹿行馆给讨要回去罢了,怎么他堂堂乌林答大将军连这点权力也没有了?
“不过乌林答本人自然没有随军,而是留在了柏尧城,但是他派遣了乞石烈领兵压境,端的是要和你讲道理,可暗地里就是威逼。”萧延庭嘴里碎碎念着就来回踱步,看得出几分忧心忡忡。
所有人都知道乌林答的意图,然他这点做的亦很巧妙,首先,不提谢非予,不提和谈使,这事跟你们北魏的皇亲国戚无关,也与此番和谈无关,其二,慕沉川本是一介罪女,已被流放函厔,本就不该出现在芈鹿,如今为何被供在和谈行馆中,这些条条框框的若是传到了九五之尊的耳朵里,把事闹大了——第一责怪的是谁,自然是慕沉川与和谈使。
谢非予不顾律法礼教竟将罪人慕沉川私下接出了函厔送来秘鲁行馆,这是不将天子皇威,家国律法放在眼中!
所以,九五之尊很可能压根不会质问乌林答和萧太后,相反,他很可能利用这个机会,怪责谢非予,毕竟,你们的家事还没处理好,又怎么处理国事呢。
常简摸了摸自个儿的脑门:“史中大人已经八百里加急派人快马去往王城通知此刻的边境情况,峪迦关没有陛下的圣旨是决然不会出兵的,现在的芈鹿,怕是等不起。”这是常简最为担心的,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芈鹿等不起。
一来一去的,谁知道圣旨什么时候会到,谁又知道圣旨是什么。
“常大人,恐怕该担忧的还在后头,”慕沉川叹了口气,“陛下若是执意不肯出兵相助,你觉得……”
“这不可能。”常简断言,“峪迦关虽然一直没有明面上调兵遣将,可封固言大人一直与大将军有所联系,之前也派了不少人上雪山搜寻,史中大人来报,这雪山上可抓到了不少的西夜马队,这些人居心叵测怎么能轻饶了,陛下就是看在那枉死的一千精兵营也不能这么罢休!”常简确实气恼,抓到了这么多的把柄和理由,若他是峪迦关的大将军,这会可能早就调兵遣将将那群小兔崽子砍回柏尧城去了。
“可是,峪迦关至今并无任何动作,”慕沉川低低道,“就算知道了西夜人偷偷围剿使节团精兵营,就算知道了他们居心叵测,甚至将那些马队都扣押在了峪迦关,您那五百年前本家的常大将军,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您觉得,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小姑娘眼珠子转转,她这样的时候总叫人觉得她又该出什么坏主意了,但是,慕沉川说的都是事实,而非揣测。
常简被慕沉川的话愣到了,是啊——明明有着那么多的理由,足够一个守城的大将军做好了防御和应战准备,甚至出兵将敌人驱逐,天底下也不会有人怪责你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偏偏大将军什么也没有做——“莫非……”常简挠了挠脑袋——一定是有人早就告知了这位大将军的处境——是十四州的节度使,还是别的风言风语,亦或是,早在谢非予来到芈鹿前,已经有人打好了小算盘——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就是你的保命符。
这汴岐十四州在边防上何等重要,所以州府中的兵权归属尤其的惹人注目,就在这一年里,倒台了多少的大人,又被抓出了多少的“谋逆”,暗地里人员调换交替究竟谁在算计谁——峪迦关的这位常大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究竟该动兵,还是,不动。
常简呢,现在好似一颗榆木脑袋瓜子终于开了窍,别说那大将军跟他是同一个姓,常简现在就压根不想和他做什么五百年前的本家,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就是算盘打的精,常简突然庆幸起自己的简单了,因为他想明白了——陛下很可能将事情前因后果了解了以后,下令峪迦关不得干涉,因为乌林答要的是一个罪女,一个死不足惜的罪女,那么送上这个女人的人头,大家自然就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破坏了两国的邦交,做那个千古罪人。
一旦峪迦关出了兵,那就是兵戎相见,接下来就再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了的——九五之尊不会喜欢这种情况,当然,更不喜欢谢非予的独断专行,所以——他会选择放弃慕沉川,保有自己的控制权。
所以,现在的芈鹿是最为危险的,一旦乌林答当真下令入境,行馆可能付之一炬,这里头的人命成千上万都会成为牺牲品,而九五之尊呢,只需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