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简心头猛然一跳,他“噗通”就单膝给跪在了雪地里,手里头抓着那支佛锦兰突然觉得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整张脸就涨的通红通红:“王爷——常简、常简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他这几句话虽然有些颤抖可是说的是顺口的不行,平常史中那个老头子总说他是个武将头脑简单不会思考,现在——常简会了啊——
至少知道,那些东西眼不见为净,那些东西要视而不见。
他说完还大大的噎了口气。
北魏贤王的事,你看到了也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这是保命之道——没错,这句话,是史中大人临行去峪迦关之前给这个常简咬耳朵叨叨的。
“扑哧——”慕沉川第一个没蹦住笑,她当真就这么笑了出来,常简这个副将违着心思装正经的时候确实显得有些可爱,呆头呆脑的可爱。
谢非予眉头蹙了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常简的话还是因为慕沉川的笑。
“没规矩。”他低低嘴碎了声,反而跃身也下了马。
常简只看到自己的跟前有着金丝的鞋履落在皑皑白雪之上是何等的惊艳风情,他感到手臂上被人用力一托,谢非予已经将他从地上拉起了身。
佛爷与他擦身而过也顺手将他怀里的佛锦兰拿捏了出来,男人漫不经心的看着掌中的花枝,指腹在花萼下如同佛莲的珍珠上轻轻捻过:“常简,谢非予行事心怀坦荡,从无刻意隐瞒。”他没有看常简,却还是伸手拍拍那副将的肩,常简便明白了。
谢非予的意思是说,他既然动了天怙城的铁骑对抗柏尧,就没有要隐瞒自己与天怙城的关系——也不需要常简做什么违背心意的事,你的所见所闻,便是所见所闻。
真的,还是假的,好的,还是坏的,你有眼睛,你有心——你能明辨是非对错。
那么,何需旁人来对你置喙,教你如何做人。
常简这么一想的时候,肃然起敬,他突然明白了慕沉川为什么会这样大咧咧的笑起来,那个小姑娘早已明了了谢非予的心思,对常简的故作姿态发出了笑语。
常简,才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这个想法让常简自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谢非予就将兰花在手心里掂了掂:“本王只是见你瞧着它许久,心想,你若喜欢,赠你便是。”他说的这么随口,就好像赠与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常简一听这不似玩笑话的玩笑话眼角抽了抽,这双脚就不听使唤的要瘫软下去,他连连摆手:“不不不,王爷、王爷这好意、这好意下官就心领了,何德何能,不能、不能——常简,绝对不能……”好了,小副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不是,佛锦兰是什么东西,就好似十四州的调兵遣将的虎符一般的存在,谁敢轻易拿在手上,那是个烫手山芋,不,是犹如万千大山,你得到了手,就要负着这万千大山逆风而行——你没有那个能耐,那个周旋的本事,就不要玩弄那些权势。
常简,有自知之明——谢非予是个有本事周旋在北魏与天怙城的人物,可是常简绝无可能——这个东西,可以救命,但更容易惹上杀身之祸。
常简小心翼翼汗如雨下,倒是让一旁的慕沉川看的是取笑连连。
所以,小姑娘,得到了大佛爷蹙眉一瞥,这佛锦兰就落到了慕沉川的怀里。
“笑的这么开心,不如交给你。”
慕沉川的笑还僵在脸上,她倒没有什么拒绝之意,反而老神在在的挑眉:“王爷,您这样急着把佛锦兰送出去,可真叫人怀疑,您是不是在找替死鬼。”她大咧咧的,什么话都敢往外头整,是啊,瞧瞧,天怙城珍宝佛锦兰现世,谁有谁是冤大头。
现在,慕沉川就是那个冤大头。
可不是,常简一听这脑袋上的汗都淌得快湿透了背脊,慕沉川这姑娘他接触的少,怎么竟是如此没个头脑的小丫头——常简老觉得史中说自己不带脑子,可这姑娘岂不是更不懂看人眼色,偏偏——偏偏谢大佛爷习以为常还迁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