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予垂眸瞅了瞅肩头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突地察觉臂弯有些沉沉的,慕沉川的小脑袋点着点着就似靠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说困就困的样子。
谢非予盯着那脑袋看了许久,只是僵了下身体手上却不见要推开的动作:“慕沉川,”他低低的开口,又怕是惊扰了人似的将声音都放轻了几许,“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不着头,不着尾的问了一句。
慕沉川眨眨眼,气息有些微弱不稳:“王爷说的是什么时候?”
“本王听蓝衫说,你追踪马群跌落冰河,险些丧命。”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慕沉川的脑袋晃了晃,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许久许久,久的谢非予差点以为这小姑娘是不是困顿的当真睡着了的时候,慕沉川的口中微微发出了喘息:“罪女那时候,在想王爷。”
“……”谢非予眉头一皱,这话也未免太阿谀太敷衍,也太假了,佛爷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口不对心,瞧瞧这小姑娘一张花言巧语的嘴,“想不到本王如此重要。”谢非予只是顺着她的话头儿嘲笑她。
“是,”慕沉川的声音不大,有些瓮声瓮气的,但是这一个字念的竟有些铿锵,仿佛仅剩的热血也被用来证实它的可鉴,“王爷您在罪女的心中,是特别的。”
是特别的。
慕沉川没有说过一句谎言,那些天花乱坠,那些甜言蜜语,是假的,也是真的。
它们可以被证实,可以被利用,可以成为毁灭一个人最诚实的资本。
谢非予愣了下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揽了下那小姑娘细弱的腰身,确实,花言巧语的女人谢非予见的着实太多,就比如说慕沉川,卑躬屈膝讨好谄媚的情话,她信手拈来。
可偏偏,如今在这毫无气氛最不像情话的简言中,竟叫谢非予听到了某种,难能可贵的真心。
他有些自嘲,慕沉川是怎么一步步悄然走进来的,他不知也不明,这叫魔怔。
真真是自个儿犯了糊涂,着了魔了。
他的指尖微微收拢的两分,指腹下的布料还夹着湿润的触觉,血迹还没有干涸吗?谢非予眸中一闪而过的念想,他突的一把掐住了慕沉川的手臂就拉到了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论不清那语气里究竟是发怒的多亦或是惊诧担忧的更多。
慕沉川的衣袖半截衣袖几乎被血色染满,她说那是狼王的血,没有错,其中确有狼王血,但是更多的是,慕沉川自己的。
慕沉川被他这么一拉扯疼的是龇牙咧嘴,再也忍受不了的惊喝出了声,直到现在才能看清她脸色发白,双唇早无血色。
衣袖已被谢非予翻开,小臂上赫然露出一条血肉沟壑,直从手肘延伸到手腕附近,那是狼王最后一击时,狼爪将慕沉川的衣袖撕裂也同样在她的皮肉上留下伤痕。
虽然不深,但是极长,而且血流不止。
慕沉川,竟然瞒而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