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中心有余悸,他就瞥了那头的萧使一眼,带着几分看小人恶行的姿态。
萧延庭,这个罪魁祸首。
——无端怂恿谢非予前往桑凉,
若是这不可一世的佛爷当真做了,免不了会被朝廷里的有心之人扣上一个目无王法与天子的帽子,绝对不可能轻易息事宁人。
“王爷,这萧使信誓旦旦,微臣反觉他别有目的。”史中比常简会说话的多。
史大人咬牙,瞧瞧,多像是西夜人的离间反间计,到时候谢非予触怒龙炎,朝廷里定然纷纷倒戈,那谢家王爷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在史中看来,萧延庭就是想利用谢非予这等嚣张跋扈无人可奈何的本事,要他用自己的能耐,杀死自己。
够狠毒。
所以史中大人是在极力的反对这萧使的任何举措,甚至现在就恨不得抢个包子堵住这个黄口小儿的嘴。
萧使听出了史中话里有话,咂咂嘴:“史大人对我和西夜成见太深了,萧太后双手奉上两城难道还不足以明示我方诚意?还是北魏的皇帝陛下如此心胸狭隘,见不得他人……”
“可闭上你的嘴!对我陛下无理,萧使你胆子不小啊。”史中一听就怒上心头,老八股气的双手都捏成了拳头,这要是自个儿是个武将,现在就提着刀剑上去跟那萧延庭较量较量了。
这厅中气氛正直火热呢,上头的舞姬也不知何时散了场,乐声停了片刻,就在此间,外头匆匆忙忙跑进一名小侍从,见到馆里头那么多的大人正争执的面红耳赤,这不也吓的腿脚一软。
“报——报——有西夜柏尧城使者求见。”小侍从咽着口水,外头初停的小雪没有消融,将他的头顶都染了薄薄的一层白。
刚还在“你来我往”的几个人就愣了下,萧延庭眉头全然皱起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大麻烦的样子:“柏尧城?”他似是没料到这等情况。
史中还没骂出口的污秽话都吞了回去,脑门子上也一个错愕,扭头看到萧使同样的愣神,他就悻悻然的从鼻孔里哼了声:“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西夜耍的什么诡计!”
是啊,先是萧使赏画送礼,萧太后奉上双城,再要求谢家王爷亲临桑凉,牵扯出二十多年前旧案,如今可好了——连这个柏尧城也来插一脚凑热闹。
看起来,就好像是西夜安排了一出接一出的好戏。
“请使者。”常简扬袖,柏尧城的守将他如果记得没错是乌林答,乌林答一家在沙场上死了不少人,对北魏向来没有什么好言好语的,如今正值两国和谈,竟会派人送礼来,他可不相信。
侍从恭敬退了下去,进来的是三位使者,身着墨色黑衣,腰间挂着柏尧城的令牌,一见就是乌林答亲自委派而来,这三个人眼中倒没什么畏惧之色,领了通关的文牒能来到这里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
为首的那位瘦瘦弱弱的,偏是尖嘴猴腮,叫人一瞧就心生厌弃,这男人手中端着一个碟子,碟子上覆盖着绸布,也不知里头藏了什么。
萧延庭见到来人,眼睛一眯就没什么好气:“乌齐兹?”这个为首的侍从他认得,是乌林答府中的亲信随从乌齐兹,乌林答可不轻易派遣他出来,这么一看倒是给面子的很,可是萧使皱紧的眉头却没有松开,“乌林答想做什么,他不知道本官这和谈使在此处吗?”
你柏尧城明说送礼,岂不是不将这西夜的和谈使放在眼里,萧使知道乌林答向来看他不顺眼,此前就处处刁难,谁知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派遣了乌齐兹前来,萧使心事重重这绝非偶然。
萧延庭的眼神就警告一般的扎在了乌齐兹的脚步前。